第3章 古村劫后遇香梅古勇哥攥着十两银子,跟着梅花和牛把式刘老鬼出了古镇。
牛车碾过青石板,转出街巷时,梅花忽然指着远处青山:“勇哥你看,那座最高的便是黑虎山,山下的村子才是古村,我姑姑就住在村头第二户。”
刘老鬼甩了甩牛鞭,粗哑着嗓子接话:“那村子穷得掉渣,除了石头就是荒田,也就你姑姑肯守着。”
他扭头打量古勇哥,见他攥着钱袋的手青筋暴起,咧嘴一笑:“别怕,过了这片小树林就到了,劫道的早被官军清了——”话音未落,林子里突然窜出两条黑影!
“此山是我开!”
“留下买路财!”
两个蒙面汉子挥着大刀跳出,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古勇哥浑身绷紧,下意识往后缩,却见梅花轻轻叹了口气,指尖 flick 开腰间丝绦——银光闪过的瞬间,两名汉子突然捂住喉咙,血珠从指缝间渗出,闷哼着倒在尘埃里。
“蠢材。”
梅花甩了甩袖间的银丝,“早说了黑虎山还有漏网之鱼。”
古勇哥瞪大双眼,盯着地上的尸体:“你、你杀人了?”
“劫道的留不得。”
梅花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,“刘叔,把尸体拖去喂狼,咱们回去吧。”
“啥?”
古勇哥急了,“俺还没见着你姑姑呢!”
“此地离古村不过三里,你自己走过去便是。”
梅花翻身上车,“银子没被抢走,算你走运。”
牛车调头的声响里,古勇哥攥着钱袋站在原地,看着车轮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。
远处山风掠过,林子里的尸体传来腐草味,他忽然想起爹常说的话:“遇上劫道的,别硬抗,保命要紧。”
可这古镇的姑娘,怎么抬手就能杀人?
日头偏西时,古勇哥终于看见村口的石牌坊。
牌坊上爬满藤蔓,“红玉村”三个字被青苔遮了半边。
路边蹲坐着个老汉,吧嗒着旱烟袋:“小伙子,瞅你这身打扮,是从北边来的?”
“俺去古村,走错路了。”
古勇哥抹了把汗,“大爷,古村咋走?”
老汉抬手指向对面山坳:“过了这条河就是。
不过劝你别去,古村的寡妇……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克夫。”
古勇哥一愣,想起梅花说的“姑姑家里男人死了”,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。
可眼下身无长物,除了种地又别无他能,咬咬牙还是往河边走。
渡船泊在岸边,船家是个瞎眼老头,探着竹竿问:“去古村?
五文钱。”
上岸时,暮色己染透山梁。
古村的窑洞错落在坡上,比老家的石窑更破旧,窑顶荒草齐腰。
村头第二户的柴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昏黄油灯的光。
古勇哥鼓起勇气敲门,门“吱呀”开了道缝,昏黄的光晕里,站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,鬓角别着朵白色野菊。
“你是……”妇人打量着他的白毛巾和粗布腰带,眼里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俺叫古勇哥,从襄垣来。”
他忙掏出梅花给的信,“您哥哥让俺来帮工种地。”
妇人接过信,就着灯光看完,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叫香梅。
先进来吃饭吧。”
窑洞里比预想中整洁,土炕上摆着两张粗布被子,墙根的陶罐里插着几枝野菊。
香梅端来一碗米饭,一碟炒青菜,还有块酱牛肉:“路上辛苦了。”
古勇哥盯着酱牛肉,喉头滚动:“俺在老家只逢年过节才吃得上肉。”
香梅坐在炕沿上,往他碗里添菜:“听哥哥说,你路上遇着劫道的了?”
“是。”
古勇哥把银子被抢又被还的事说了,略过梅花杀人的细节,“那俩汉子拿着大刀,可吓人了。”
香梅忽然笑了,眼里泛起柔光:“你倒是实诚,换了旁人,早把银子藏裤裆里了。”
她指了指窗外,“后山坡有三亩薄田,明日你去犁地,种子我己备好。
若缺什么,只管跟我说。”
饭后,古勇哥躺在炕上,听着隔壁窑洞里香梅走动的声响。
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在墙角的锄头和犁耙上。
他摸出兜里的打火机,“咔嗒”点燃,火苗照亮窑顶的蛛网——这里的窑洞比老家的矮些,墙面上没有糊报纸,却贴着几张褪色的剪纸,剪的是牛郎织女、五谷丰登。
“克夫就克夫吧。”
他吹灭打火机,翻了个身,鼻尖萦绕着泥土和野菊的香气,“能种地就行。”
窗外,山风掠过荒草,远处黑虎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
古勇哥想起梅花袖间的银丝,想起香梅鬓角的白菊,忽然觉得这古村虽穷,却比那处处透着古怪的古镇更让人踏实。
后半夜,他做了个梦:梦见老家的古憨井泛着蓝光,井壁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,像蛇一样游进他的掌心。
醒来时,手心里竟真的沾着块煤渣——是补裤时掉的,不知何时钻进了衣兜。
他攥紧煤渣,听见隔壁窑洞里传来香梅的叹息,细碎,却像落在心尖上的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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