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无话。
背着古雅爬上三楼，王放的出租屋。
这是一套老小区——临江苑，没有电梯，租这里不仅是因为租金便宜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，这里可以看到长江。
说是小两居的房子，其实有一间房是隔出来的。
客厅里，只有沙发和茶几，以及墙角被灰尘覆盖的吉他。
看到吉他，王放心底反复闪现一个画面。
“男人弹吉他，女人靠着男人肩膀，看着万家灯火，看着车来船往，风吹乱女人的头发，发丝抚摸男人的脸颊。”
将古雅轻轻放在沙发上。
“让你见笑了，家里有些乱，我先收拾一下。”
王放有些尴尬。
茶几上的泡面盒子、装满烟头的矿泉水瓶被王放丢进垃圾桶。
地面简单打扫一下，至少看起来整洁一些。
“你要喝水吗？”
古雅将屋里扫视一圈，目光停留在吉他上。
“不用，谢谢。”
古雅轻声说，看不出表情。
“你睡主卧，我睡次卧。”
王放分别指指两个房间，“我把主卧被套换一下，你坐一会儿。”
以前一个人的时候，王放睡主卧，次卧堆放杂物。
本来心中有愧，主卧给古雅也很合理。
快速收拾好房间，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次卧。
时间来到中午。
“你中午想吃什么？
我去买菜。”
王放看看手机上的时间，对古雅说。
“都行。”
古雅想了想又说，“蛋炒饭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我扶你去床上休息。”
古雅没有说话，只是轻轻点头。
古雅环顾这个陌生的环境，主卧只有一个衣柜和两个床头柜，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。
其实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全怪这个叫“王放”的家伙，每年的今天，古雅的心情都很低落。
“我过马路的时候不应该走神，以后再找机会补偿这个家伙吧。”
古雅心里想。
她突然把脸整个埋进被子，闷着声音哭起来："爸……我想你了啊……"被角打湿一大片。
.........去菜市场路上，王放点燃一根烟，叼在嘴里。
回想上午发生的事，承认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，而古雅这个女人的表现很奇怪。
为什么不愿意回家？
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医院？
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，不像是缺钱的主。
尤其她的手提包，不便宜。
现在想什么都没用，伤筋动骨一百天，只希望在这期间把她照顾好，毕竟什么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，还没有谈。
看看手机余额，王放感觉头大，上午缴完医院费用，还剩1500元左右。
看着看着，王放就苦笑起来。
30岁的男人，全部身家1500元，还有17万信用卡逾期。
江城的冬天是真冷，可能地处长江边，冷风顺着衣领往里钻。
紧了紧衣领，快步走到菜市场。
买点鸡蛋和火腿，想到古雅的腿骨折，王放又买些筒子骨，准备熬骨头汤。
回到家，主卧里传来古雅打电话的声音。
“我没事，你不用担心，你忙你的，有人照顾我。”
“我住在朋友家里，等你出差回来再来接我。”
“工作的事我都安排好了，你放心吧，想你！”
应该是古雅男朋友吧，也是，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？
王放正准备去厨房，被古雅叫住。
“王放，你能进来一下吗？”
古雅的声音透过半掩的门传出来。
王放推开门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想去洗手间。”
古雅声音很小，脸上窜起一片红云。
“啊！
哦……好……我帮你……吗？”
王放很尴尬，用手不停地挠着耳后，把“帮”字说的很重。
俯下身，将古雅背在身上，她很轻，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。
手托着她的臀，圆润而有弹性，王放的手不敢乱动。
古雅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，温暖而又那么不真实，王放小心翼翼向卫生间走去，生怕颠簸或碰到她的伤口。
呼吸声在耳边轻轻起伏，这一刻能清晰感受到她发丝间淡淡香味，淡淡百合香，王放深吸一口气。
古雅很紧张，双手环在他胸前，捏的很紧。
来到洗手间，两人顿时傻眼。
这是老房子，没有坐便器，只有蹲便。
看着古雅，王放带着歉意地说，“这……，不好意思，房子太老，没有坐便器。”
古雅脸上更加绯红，很尴尬，她是小腿骨折，这几天应该是不能蹲下。
“你先扶着洗手台，我去拿两个凳子进来。”
王放对古雅说道。
把凳子放在两边，坐在两个凳子中间，给古雅示范。
古雅点头表示明白……很久才传来古雅的声音。
“你把脸转过去，闭上眼睛。”
“你拉着我的手，我有点蹲不下去。”
古雅小声说道，声如蚊蝇。
“啊…哦…哦…好。”
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王放头皮有些发麻，内心慌到极致，拉着的手轻轻发颤，阵阵温热传来。
抱着古雅回到床上，她的头埋的很低，仿佛要揉进被子里，脸上红云更盛。
王放强装镇定，淡淡说道：“我去做饭。”
厨房里，王放平复心情，开始准备两人的第一顿午餐。
箩卜骨头汤和两碗鸡蛋火腿炒饭。
一阵忙活，终于摆上茶几，给古雅盛上一碗汤，“尝尝看，手艺不好，别笑话我。”
王放把筷子递给她说。
古雅轻轻吹散热气，小心翼翼的轻抿一口，眉头轻舒，“味道不错，谢谢。”
“这个男人挺会做饭。”
古雅心中默想。
相较于汤，古雅好像更喜欢吃蛋炒饭，小口含住一勺饭，抬起头看看王放，又快速低下头，眼眶有些微红。
眼前的一幕王放感觉有点懵圈，这个蛋炒饭有这么好吃吗？
还能把一个美女吃哭？
“那个，我也不经常做饭，你将就着吃。”
“很好吃，就是有点烫。”
饭后，古雅坐在沙发上看着王放收拾碗筷。
“那个…王放…你能买一个坐便椅吗？”
古雅的脸忽又变成红苹果。
“坐便椅？
好，我一会就出去买。”
王放恍然大悟，尴尬说道。
“我的电话号码是135……，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发微信，我现在出去买。”
“好。”
古雅又侧脸看着窗外，不知道是在掩饰尴尬还是真的在看窗外的风景。
开车询问几家医疗器械店后，终于买到坐便椅——150元。
减去中午买菜的钱，还有1280元，等会还得给古雅买洗漱用品，水果也得买一点，毕竟她是伤员。
王放并没有着急回家，也不想跑车，只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坐着。
来到江边，给自己点燃一根烟。
江边的风很大，分不清烟是被肺吸了，还是被风吸了。
整整一年，“她”离开整整一年了。
王放以为一年时间足够治愈一切，可还是小瞧疼痛。
深深吸了一口烟，风裹着尼古丁一起进入肺里，寒冷又唤醒孤独。
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，偶尔发出几声汽笛声，却又迅速消失在广阔的江面上，只剩下风声和江水的低吟。
转身离开，王放只想去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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